文/刘曦林
在我的心目中,单应桂老师总是乐呵呵的,始终保持着年轻人的活力,没想到她已从艺五十周年,便免不了有些光阴如白驹过隙般的慨叹,正如她来信所言:“风风雨雨不觉老矣。”然而也为老师的机遇感到庆幸——1999年恰好是共和国的五十岁生日,当共和国普天同庆之时,不会忘记为之献身的大众,单老师便是这其中的一员——一位与共和国同步的人民的艺术家。
1949年,当我还是一年级小学生的时候,单老师已经参加了工作,在山东新华书店任美术编辑,开始了新艺术的实践,成为山东最年轻的新一代女画家之一。1962年,我有幸成为她的学生。那时,我在山东艺专临近毕业,正为毕业创作而焦虑,适单老师从北京回到艺专任教,曾给我们班上创作辅导课,把北京那些大师级画家的创作思路讲给我们听,恰似一场及时的春雨。1963年春,单老师又带我们到泰安实习,我和其他四名同学分在西埠前大队。这个队生产特别出色,但迷信思想很浓重,被画了像就认为是画走了魂,加之我们都是男生,一位女社员形象也没有收入画囊。急迫之中,从其他村请来了单老师,她带领我们很快打开了局面。她仿佛就有这种本领,走到哪里,便如鱼得水般地和老百姓相处甚洽,因为她原本是人民的画家!
1973年我由新疆到北京看全国中国画、连环画作品展览,听说单老师在中国美术馆“改画”,喜出望外的我终于找到了她,又听她给我上了一堂创作课。近年,她时常到北京来,每次见面,她总是红光满面,像当年一样言谈伴着笑声,只是黑发变成了华发。但她的心却没有丝毫的改变,那满头的华发更衬托了一脸春风。我几次在美术馆展览部遇到她,她从未联系过自己的个展,都是为师友的展事操劳。她在最近的来信中说:“我一生没办过个人画展,也没正式出版一本像样的画册,总觉自己尚需提高,等自己满意时再办那些事。”如果不是赶上从艺五十周年,不是朋友劝说,我想她的这本画册和大事记还要推迟,她就是这样一位诚实的艺人,美术市场煽得那么火,她也不懂那些炒作的行当,在她那不满意的背后是无止境地追求。大艺术家往往如此,越是进入了艺术的高层,越晓得艺术的深度和难度,浅尝辄止、浅得则善的人永远达不到艺术的峰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