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体制教育后的反思

  2014年8月至2015年6月期间,惟生足不出户11个月,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背完了20万字。他形容这是一段极端孤独的历程。毫无意义的机械背诵给惟生带来越来越冷静的思考。他的疑虑也越来越深。正是在这个阶段的尾声,他给柯小刚写了信,他也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自考。自考、艺考,回归体制教育,然后再考研。

  惟生在信中说,回望这些年身边那些和他一样背诵了大量经典(20万字以上)的同学,多因没有出路而终止了十多年的读经历程。而当他们一旦停止私塾学习,又没有继续深造途径,大多数同学也都变得非常沉沦,只能借电视剧和电子游戏排遣焦虑、打发时光。至于那些曾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经文,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柯小刚说,边缘化、过于敏感、傲娇和自卑的混合,这些都是读经学生常见的心态。“如何解开这些心结,找回平常心,鸡血渐退而向道之心弥坚,要靠他们自己慢慢释放,重新聚集心力。”

  “读经方法的所有失误都将是我个人生命的失误,读经教育的每一个问题也必然是我个人生命的问题。”9年的青春付诸读经,惟生说,对读经的每一点怀疑都是对他生命意义的怀疑。“像我这个年龄的体制内学生都在反叛体制,而我却不得不过早地学会怀疑自我。这也许是读经经历最大的收获。”

  柯小刚也认为,目前流行的“老实大量纯读经包本背诵法”走向了极端的反现代性,放弃了与主流社会的建设性对话。在他看来,经典是人类教育的基础,可以启蒙现代人,克服现代性的狭隘和偏见。经典教育作为“人的养成”教育,必然与现代社会的“工具培训”式教育构成一种良性的张力,“人的培养”应为“工具的培训”提供基础,也提出批判。

  柯小刚说,时下的讨论焦点已从“要不要读经”转为“如何读经”,“希望能纠正目前流行的读经方法中发生的问题,保护儿童,捍卫经典。”

  惟生说,他的读经经历不可避免地存在一定片面性与特殊性。9月8日,在回归体制准备自考的间隙,他对一篇《应该包容和善待民间读经运动》的朋友圈文章评论称,“今天,我们推进民间读经,必须直面现实,分辨良莠……民间读经如同幽兰,它或许因为杂草荒芜而黯然失色,但终究暗香袭人。”

  惟生最近的一条朋友圈状态停留在9月19日,他发的是两张正在听课的照片,讲课人是复旦大学教授、最强大脑的主持人蒋昌建,“看看这是谁?”惟生的配图文字轻松谐趣,还有一个眨眼微笑的符号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