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心我的未来”

  惟生看起来也挺适应时下的境况,10月17日接受济南时报的采访时,他说自考还算顺利,“新起点是需要时间过渡。”对于此前的读经过往,他则不想再说。

  惟生写给柯小刚的信里倒是详细回顾了那读经9年的曲折。“如果说后来我还有点独立思考能力,可能都要归功于手电筒的光照为我分开了太平间的黑暗。”这是惟生描述2010年在河北承德学堂的“往生堂”(实际就是太平间,惟生注)里午夜读书的场景。正是从那时开始,他逐渐感觉到“读经教育”很可能是背道而驰的东西。

  在此一年前,未经老师许可的书籍是不许读的。即使像《史记》、《曾国藩家书》这样的名著,都被列入“禁书”,理由是“这些书增长所知障”,禁止读书是为了“培养清净心”。“甚至到最后,我只被允许拥有一本《古代汉语词典》。我发现《词典》的词条释义中会引用古文例句,我只好在经典背诵的间歇偷看那些零碎文句。可是到最后,词典也被没收了。”

  惟生当时感觉到“愁苦”,不相信传统文化是这般灰暗的东西。这与2007年夏末他刚进入第一家北京学堂时的心情截然相反,惟生把那里称为一家“综合型私塾”,每天读经大概4小时左右,其余有书画、武术课程,体制内的课程多不开设,对学生前途也没有明确的规划。“但刚刚脱离体制学校的我,仍然感到非常兴奋。”

  2012年,河北承德学堂的课程日益宗教化,惟生离开了那里,又去了密云山中的另外一个学堂继续读经。“这个地方也在山区,但更偏远。有好长时间,孤独的大山中,加上我在内,总共只有三个人七条狗。发电靠太阳能,雨天和大雪时会断电。”

  截至当时,惟生已全天候读经5年,基本的经典也早已背完,由于没有老师讲经,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背诵那些不知背了多少遍的书”,一部《弟子规》他甚至独自背了1700多遍。“那时候,我开始对这种教育的意义产生真正的怀疑。”

  2014年夏天,有同学认为惟生适合学术研究,就向他推荐了读经界公认的最高学府文礼书院,这里要求学生对着录像机,一字不漏地“包本”背诵《论语》、《孟子》、《佛经选》、《莎翁十四行诗》等30万字的经典,才有入校资格。“进入这家书院对我真的有意义吗?会和之前经历过的私塾一样失败吗?”惟生曾去找过书院创始人王财贵,他被奉为“读经派”的教主,提倡“老实大量读经”已20余年。2007年夏末,惟生的母亲之所以不顾全家的反对让他退学读经,正是看了一张王财贵演讲的光盘。

  “如果你还考虑前途名利这种东西,那就不要读书了。”王财贵的回答让惟生不知所措又很委屈,“我并不在乎名利,但我关心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