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曦林(中国美术馆研究员,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副主任):孔维克是现代中国一位成就卓著的画家,他的作品体现着在现代时空里对艺术的认识和思考,他的思维也时常表现出与孔子美学思想的契合。维克毕竟是现代人,在他的灵魂里嵌着先祖留下的那些闪光的宝石,但呈现出更多的是一种现代青年的进取精神,或者说,他更倾向于以富有现代感的构成去吞吐传统的笔墨,以富于现代感的形式去追求自孔子以来所向往的仁和的价值和理想的彼岸。《公车上书》的大结构,《聊斋》组画的语言变异,《故乡小调》中墨线与色块的穿插意味,都是试图以新的视觉观念在征服现代观众的试验,都是以现代意识达到孔子关于“尽美”与“尽善”境界的努力。他真诚地崇敬他的先祖,他更真诚地在“游于艺”中塑造着自我,这恐怕也正是重视个体人格的孔子所希望的。孔子认为“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又以“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和“过犹不及”为原则,我以为都没有错,是孔子统一对立事物的愿望,是孔子对于“度”的把握,如同并非贬意的“中庸”一样是完善的境界。 我不干预维克今后如何对待这些对立统一,我只是觉得像潘天寿那样有“造险”的愿望,才有“破险”的本领;在这个充满矛盾的世界里,可贵的是始终保持直面人生的参与意识;在追求艺术的和谐时,不要磨去自己敢于前突的锐锋,去创造一个现代的中国不同于孔子时代的新的美学境界,才是对孔子美学思想的真正的弘扬。

  王镛(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所长):从维克的身世、修养及作品可以看出来,他受儒家的美学思想影响较深,从有些作品看不止是从文人画传统,特别是明清文人画的传统中吸收了一些东西,而更多的是受新国画的影响,是从院体画、古代版画、民间艺术各方面综合影响而发展起来的。从他表现的主题上看,不是去关注形而上及玄学的追求,而是关注于一种现实的人文关怀,这即是儒家美学思想,哲学思想所指向的如“文以载道”、“成教化,助人伦”等。从他的创作来讲,他还是从当代中国社会及文化发展大的背景中展开了艺术表现的。如早期的《乡会图卷》反映了三中全会后的农村变革热潮;《公车上书》是我们改革开放初期,呼唤改革的那种时代精神;《沐》则表现了1985年前后那个时期所特有的蓬勃朝气;后来开拓的这个孔子系列题材,也能敏感地反映了时下文化寻根的潮流。 所以说,真正的艺术家应该感应时代潮流,更应该创造时代潮流。从孔维克的作品看,总的趋向是这样的。《公车上书》、孔子系列等作品,我认为这是他艺术的一个方面,这些大题材是表现儒家正统的思想,爱国的、直面人生的,强调个人对社会的哲学体悟。另一个方面的作品就是大家所讲得表现生活及古典诗词的笔墨小品。我认为它们更多反映了画家的艺术个性,真正流露出真性情的个性化的东西,还是更多地表现在他的这些小品画上。

  陈瑞林(清华美院工艺美术史论系教授):最早注意孔维克的作品就是《公车上书》。后来这几年,通过展览、画册和报刊杂志等也陆续地看到过他的不少作品,应该说我对孔维克先生的画是很感兴趣的。归纳起来他的画有两个特点:一个是比较美,第二个则是比较新。从美的角度讲,我个人的审美趣味可能比较保守,两极的东西我很难接受,有些人的画造型变得太怪、太超前,这与我的审美趣味远了一点;还见到有些人的画,从技法到审美情趣都太摹古仿古,强作古人状,也真令人不敢恭维。在孔维克先生的作品里,形象虽然有些变形,但画面的处理、人物造型的处理、色彩的处理等诸方面我觉得都很美,把北方的雄浑和江南的灵秀比较好地结合在一起。从“新”的方面来说,他的画虽然受文人画的传统影响比较大,但还是广泛吸收了各方面的营养,包括西画的东西、民间的元素,及向一些非明清文人画传统吸收养分,如汉画像石的造型处理等等,我觉得这是使孔维克的画不陈旧、不古板、不老气的一个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