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丘市上射垛村,一个在册316人的村子如今仅剩60多个老人!由于大多青壮年都背井离乡去了城里打工,留在他们身后的那一片土地,那一片家园,便自然全部移交给了他们的父母——那些已操劳了大半生的中国末代传统老农们。老农们的坚守或许是迫于无奈,也或许是迫于不适应城里的生活,他们渐渐地变成了一群孤独的守望者。

  22日,章丘垛庄镇的上射垛村,几位老人在村口张望。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孙业文 摄

  照顾三个痴呆儿子,八旬老人不敢倒下

  彭其传,85岁,上射垛村留守老人。

  ▲在彭其传家空荡的屋子里,他向记者讲述了自己的家庭。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孙业文 摄

  早上6点,彭其传睁开蒙眬的睡眼,先用煤炉烧上一壶开水,接着做早饭:面条或地瓜。吃完早饭后,他拖着行动不太方便的腿出去捡柴火。“身体不行了,也就只能出去捡点柴火回来烧。”彭其传的话语中透露出了几丝的无奈,因为曾经他也是家里的顶梁柱,只是无情的岁月已将他鞭挞成一名枯瘦的老头。

  彭其传有4个儿子,其中三个儿子有不同程度的痴呆,生活也就刚刚能自理,只有小儿子算正常人,然而就在前不久,小儿子的媳妇因不堪家里的重压也跑了。“现在4个儿子都成光棍了,小儿子也出去打工了。”彭其传说到这有些语噎,似乎在感叹命运对他真的不公。

  ▲彭其传家里的厨房遍布杂物,但鲜有饭食。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孙业文 摄

  彭其传的老伴5年前去世,之后留下他一个人孤独地生活。“老伴在的时候,还有个人和我说说话,还有人给我做口热饭。”彭其传说,常常半夜醒来,摸着空荡荡的床,望着看不穿的黑夜,他的心隐隐作痛。“以后的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说。

  老人家里还有半亩地,如今因身体原因也种不了了,老人现在唯一的收入来源是低保。当记者问他想小儿子不,“想!小儿子在外不容易,一年只回来一次,很少有时间回来看看。”彭其传说,再难他也不能倒下,倒了没人来照顾他,他也不知道谁来照顾他那3个可怜的儿子。

  老人安静地锁上门,走到家附近的地里拾柴火;晚上,回到他那已经住了近30年的土房子里,然而屋里空荡荡,只有一盏昏黄的灯……

  ▲收到齐鲁晚报举行的公益活动上赠送的豆浆机,88岁的杲永花(中)拿着赶回家试用。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孙业文 摄

  中年丧子,“暖巢”变“空巢”

  靳现花,65岁,上射垛村留守老人。

  在靳现花家里,记者可以感受到她是个非常干练的人,房子尽管不大,屋里也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但是收拾得非常整齐干净。靳现花虽然日子过得苦,但谈吐间能够看出她是一个乐观的人,也非常难看出她竟是一名中年丧子的母亲。

  20多年前的一个夏天,靳现花的儿子吃完饭后像往常一样出去工作,临出门前她还特意嘱咐儿子注意安全。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则噩耗顿时让夫妻俩陷入了极度悲伤:儿子下煤井时因意外不幸身亡。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两口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靳现花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农村人看来,嫁出去的闺女就等于泼出去的水,以后老两口的日子不能指望闺女。“儿子没了,心疼也没办法,这日子还得往后过。”靳现花称,从那以后,家里的所有活只有两个人的身影,儿子的影子,再也没了。

  祸不单行,10年前丈夫在一次放炮炸石头时炸伤了右腿。儿子没了,再也不能失去丈夫,靳现花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悉心照顾丈夫,家里家外的操持着,用弱小的身躯担起家庭的重担。后来,丈夫黄玉修又重新站了起来。

  因黄玉修出去打零工,记者未见到他,但恰巧碰到了来看望靳现花的外孙。见到外孙,靳现花笑了,笑得很灿烂,因为她明白,外孙是这个家的希望。

  为让他们有个照应,村支书变“媒人”

  “上射垛村登记在册的是316人,但是常住人口就是60多个老人。”上射垛村第一书记周明波称,因村里大多数青壮年都背井离乡去了城里打工,这些老人大多都是70多岁,年轻的少说也有60多岁,既要包揽全家好几口人的劳动,又要照顾孙辈的学习与生活。

  “有些老人因年纪太大已经丧失了劳动能力,他们就只能靠低保维持生活。”上射垛村村支书靳来高说,村里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有次为了能让村里的困难老人在生活上有个照应,他给两个老人当起了“媒人”,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周明波称,他在章丘市教育局工作,局里让他来当上射垛村的第一书记。“这个第一书记不好当,村里的底子太薄了。”周明波说,他来上射垛村后,在教育局的支持下,将村里的150亩耕地退耕还果,建起农家乐和农村扶贫超市。“下一步,还应大力开发村里的旅游资源。”他说。

  如今上射垛村的村容村貌有了相当可观的变化,但是村民的老龄化程度却在加剧。“年轻人都不太愿意回来,就是苦了这帮老人,身体上劳累不算啥,但是精神和心理上的空虚会让老人很难受。”周明波说。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孙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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