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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高密东北乡"莫言"年味浓

来源:山东商报2013年2月18日【评论0条】字号:T|T

高密东北乡"莫言"年味浓高密东北乡"莫言"年味浓
高密东北乡"莫言"年味浓高密东北乡"莫言"年味浓

  2012年,除了诺贝尔文学奖外,莫言十分看重的一个奖是“三农人物奖”。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这个奖符合他的身份,他只是一个“会讲故事的农民”。频繁亮相的莫言,其实仍是一个十分传统的人,一个不忘本的农民。对这样一个农民来说,家永远是他内心最眷恋的地方。更何况,“父母在,不远游”。所以,很多次,莫言都表示,今年不会出现在任何春晚舞台,只想在电视机前,陪着91岁的老父亲,在高密老家,静静地,幸福地守岁。可是,即便再低调,获奖后的莫言也不能如往年一样享受平静。采访、团拜、会议,各种活动让他在这个春节应接不暇,以至于无法回家过年。春节前夕,记者前往高密,感受莫言老家的年味,并触摸“后诺奖时代”的种种变化。

  文/图记者 寇建伟高密报道

  莫言故居与游人农历腊月二十八,小雪没有飘多久,就停了。天依旧格外冷。

  车刚驶进去年因莫言而声名远播的高密大栏乡(现已改名为疏港物流园区)的平安庄村就能看见不远处竖起的蓝底白字指示牌——莫言旧居。春节未到,这个安静淳朴的村庄已经喜气洋洋。一些农家挂着大红灯笼,对联也贴齐了。

  眼前的莫言旧居,从外表看,已经破旧不堪,同行的当地宣传部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自莫言得奖后,因为游人太多,莫言家人已对老宅进行了简单的修整,修补完房顶和门窗的破损处后,才重新对外开放。“那些比较新的黑色瓦片就是刚换上的。”工作人员指着屋顶说。

  莫言旧居是1912年建成的,后来翻修过两次。1955年到1976年,莫言从出生到从军离开,在这里生活了约22年,后来在当兵期间,回乡探亲,也断断续续地住过。1988年,莫言在高密县(现在的高密市)买了房,和妻子杜勤兰及女儿管笑笑从旧屋迁出。1990年,莫言的父母也从这里搬出。至此,这座老宅开始闲置。

  上午十点,张家芹带着棉帽抄着手站在莫言旧居前,他告诉记者,我们是当天第三批到莫言旧居参观的人。

  张家芹的家就在莫言旧居旁,自从莫言获奖后,他每天都能在家门口看到参观的游人。“最近天冷也要有百八十人。前几个月,每天会有几百人过来,国内外的都有。”

  和记者同时到达的是王慧芳一家六口,老公,姐姐,和三个上大学的孩子。“老家离这里有三里路,后来搬到城里,一直都没来过莫言旧居。孩子现在在西安读大学,放假了,要回来看看名人生活的地方,沾点‘文’气。”王慧芳说。

  说话间,莫言二嫂葛金芳骑着自行车赶过来为大家开门。葛金芳一边开门,一边告诉记者,马上过年了,家人已经把旧居好好打扫了一下,大门刚刚漆过,窗户也换了新的。腊月二十七那天,还贴了对联。对联是莫言二哥管谟欣写的,大门上贴的是“百福并臻,千祥云集”。

  旧居内十分阴冷,陈设简陋至极,依然可见当年清贫模样,共5间房,有两间堆放杂草和农具,一间是莫言一家曾经睡觉的地方,墙边的橱子上摆着莫言当年用过的皮箱。另外两间屋空空荡荡并无陈设。屋内打扫得干净,墙壁上也贴着管谟欣写的对联——“文源东北乡,名成红高粱”“莫言旧居傍胶水,茅舍陋室一农家”。大红的纸,为屋内平添喜气。

  “往年都是莫言和管谟欣一起写,然后在二十九这天来贴。可是今年莫言不回来过年了。”葛金芳说。

  平安庄村与忙年

  莫言是个孝子,每周六他都会在固定时间打电话给在高密老家的父亲。问问老人身体如何,再说说自己的工作情况,然后听老人对他的各种嘱咐。“前几天,他打电话回来,说要开会,太忙,不回来过年了。啥时回来,还不知道。”莫言的父亲管贻范今年已经91岁,是平安庄村年龄最长的老人,他的身子仍十分硬朗,只是耳朵有点背。他和管谟欣一家住在一起,这里距老宅步行只5分钟的路程。

  虽然莫言不能回家过年,但葛金芳仍像往常一样忙碌。其实从每年的小年之后,农村就开始忙年了。扑灰年画、捏泥塑老虎、蒸年糕,都是高密人过年古老的习俗。虽然现在生活远远好于以前,但在平安庄村依然能感受到新年的气氛。

  过了小年,葛金芳就开始蒸各式形状的馒头,几天下来,要蒸十锅左右。还有粘着枣的金黄色的年糕,每一块都被葛金芳切成斗状,寓意五谷丰登。这些都是莫言爱吃的面食,即便现在,每次莫言回北京,家里都会给他带一箱类似的面点。

  如果在往年,莫言会在腊月二十八一早从北京往高密赶。一家三口坐火车先到城里大哥家,然后去上坟,临到晚上回到平安庄村。和管谟欣写完对联,一家人便围在一起包第二天要吃的水饺。和别处不同,莫言家会在每年除夕早上就开始吃水饺,然后连着吃三天,“因为除夕那天是管家一个祖先的生日。”葛金芳解释说。

  在过年期间回家的莫言很少写东西。“结婚前还写,那时家里乱,莫言会到村北边的空房子里写,结婚后就留在家里过年了。”莫言很少跟葛金芳提有关他写作方面的事情,只是偶尔会谈起因为写作引起的身体不适,“他说,因为长时间坐着,后背都觉不着疼了。”

  水饺与茂腔

  莫言喜欢吃饺子,他曾在很多次采访中提到,当年村里一位有文化的人告诉他,如果能当上作家,就能一天三顿吃饺子,这也是他最初写作的动力。

  年夜的饺子当然要与众不同,葛金芳会在里面包进代表节节高升的年糕,好事要趁早的枣,象征甜蜜日子的红糖和代表财运的硬币。

  莫言也曾在他的作品里提到这样的场景:“有一些孝顺儿媳白天包饺子时就在饺子皮上做了记号,夜里盛饺子时,就给公公婆婆的碗里盛上带钱的,借以博得老人家的欢喜。有一年,我为了吃到带钱的饺子,一口气吃了三碗,钱没吃到,结果把胃撑坏了,差点儿要了小命。”

  这个故事得到了莫言二哥管谟欣的印证。“我和莫言小时都因为吃水饺太多,半夜起来吐。”“……终于熬到了年除夕,这天下午,女人们带着女孩子在家包饺子,男人们带着男孩子去给祖先上坟。而这上坟,其实就是去邀请祖先回家过年。上坟回来,家里的堂屋墙上,已经挂起了家堂轴子,轴子上画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古人,还有几个像‘忆苦戏’里常见的小孩子,和那些财主家戴着瓜皮小帽的小崽子一模一样,在那里放鞭炮。轴子上还用墨线起好了许多的格子,里边填写着祖宗的名讳。轴子前摆着香炉和蜡烛,还有几样供品……吃饺子之前,晚辈们要给长辈磕头,而长辈们早已坐在炕上等待着了。我们在家堂轴子前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地报告长辈:给爷爷磕头,给奶奶磕头,给爹磕头,给娘磕头……”至今,平安村的年夜依然保持着莫言笔下的样子。“初一那天,因为家里有老的,村里的亲戚都会到家里来坐坐,和老人拉家常。”葛金芳说,往年莫言也会和亲戚们围坐一起,那时没人把他当成一个名人、作家,依然是平安庄村的一个村民,他会用一口流利的高密话,和亲戚们聊今年的收成如何,日子过的如何,家乡又有哪些变化。

  对管谟欣来说,对儿时过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听茂腔。“吃完早饭,几个孩子一起约好,走三四里路去谭家荒听茂腔,一个姑姑家住在那,中午我们便留在姑姑家吃饭,饭后继续听。直到下午三四点左右散场了才回来。”管谟欣和莫言听得多了,谁都能哼唱几句。

  这个儿时的记忆也被莫言用文字记录了下来。“……离开故乡快三十年了,在京都繁华之地,各种堂皇的大戏,已经把我的耳朵养贵了,但有一次回故乡,一出火车站,就听到一家小饭店里传出了茂腔那缓慢凄切的调子,我的心中顿时百感交集,眼泪盈满了眼眶。”

  莫言童年的伙伴,拜把兄弟王玉清每年都会到莫言家拜年。今年虽然莫言没回家,他仍如往年一样在初一一早来给老爷子磕头拜年。王玉清叫莫言父亲为“大”,他一边磕头,一边说,“大,给您磕头了!”因为莫言没在家,王玉清也留下帮忙送年。

  高密送年是在正月初二下午,各家各户收起家堂轴子,焚香放鞭炮,送祖先回茔,表示大年已过。

  “后诺奖时代”的忙碌

  莫言获奖后,给这个家庭带来很多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忙着接待游客和国内外记者的采访,前一阵刚刚送走了来拍过年民俗的央视记者。”刚刚从城里上完坟回来的管谟欣告诉记者,此前也有很多媒体打电话询问莫言今年是否回家过年,而前来探访的只有本报记者。“忙过那一阵,记者少多了。所以才能抽出时间来忙年。”

  去年年底,结束了瑞典之行的莫言就消失在了公众视野之外,但关于他的传言并没有停止。在“后诺奖时代”相当长时间内,他的时间都被各种繁琐事侵占。

  先是各种邀约纷至沓来,并被春晚“消费”。然后又“被代言”高价香烟。对这些传言,莫言女儿管笑笑都出面予以否认。

  但莫言的忙碌不可否认。刚刚和莫言通过电话的王玉清告诉记者,莫言在今年6月之前似乎都不可能回老家休息了。“忙着接受电视台采访,参加两会,准备元宵节的团拜会等等。近期都没办法安静下来写东西。”

  而被改变的还有莫言的老家平安庄村。

  看到游人渐多,张家芹从屋子里搬出一箱高密泥老虎。“买两个吧,十元一对,莫言老家的泥老虎啊。”他这样对过往的游人推销。

  除了泥老虎,张家芹还在门口兼卖各种食品,并代卖和莫言有关的书籍。他还把前面的厢房修整了一下出租。“几个月前,还没修完,就租给了一个作家,说要在这里写书。现在又租给一个北京的作家,他把这间厢房改成了‘北京红高粱文化馆’,专门在这里搞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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