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琨戴着花镜整理已故恩师唐乐群的文字资料 记者郭尧 摄王守琨戴着花镜整理已故恩师唐乐群的文字资料 记者郭尧 摄

  9月6日,在洪家楼的家里,已是古稀之年的王守琨戴上眼镜,打开智能手机和电脑,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他要把已故恩师唐乐群的文字、照片等资料电子化,放到网上供更多人观看,并趁着教师节这个节点,再推介一把恩师。

  此前的9年里,王守琨自掏腰包7万元,给老师出了一本杂文集,已两次出版;最近又筹资30余万元,给老师拍了四集纪录片并奔走促成在电视台播放。人们好奇:他为何这样做?

  [难舍的情感]亦师亦父亦恩人,一群人的集体记忆

  王守琨老家在沂水,唐乐群是他在沂水五中上初中时的政治老师。两人深厚感情的背后,是一段特殊经历。1947年8月,王守琨只有几个月大,父亲参军,11月就传来噩耗,在解放高密的战斗中牺牲,王守琨成了烈士遗属。

  “7岁时,母亲又改嫁,我成了孤儿。”王守琨说,虽说烈士遗属的待遇很好,但精神是缺失的,尤其缺父爱。上了初中后,政治老师唐乐群的出现填补了这一空白。

  1973年,王守琨迎来一个被推荐上大学的机会,但由于某种原因被压制,是唐乐群出面找到招生办,历陈王守琨的品质,才让他顺利就读。此后王守琨来到济南,在山东省民政厅工作,当时已在山东工程学院(山东理工大学前身)工作的唐乐群也给予了他指导。

  “如果唐老师只帮助一个人,那不算什么,关键他帮助了一群人。”同样是唐乐群学生的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曹明海说。当时,有个叫张纯菊的学生得了急性肝炎,家里没钱治疗,就辍学在家“自生自灭”。唐乐群听说后,以“人民教师”的名义,给其寄去30元钱。“这笔钱放到现在,只是一顿饭钱,但在上世纪60年代,却可以满足一个农村五口之家半年所需。”曹明海说。

  然而那年春节,唐乐群却没有钱回寿光老家了,他买不了票坐车,更没钱给妻儿买年货,只好窝在学校里就着咸菜和白开水啃馒头。

  [艰苦的生活]捡拾茄子蒂充饥,无钱回家看妻儿

  唐乐群对非亲非故的普通人尚且如此,对自己妻儿又怎样呢?“在普通人看来,他对妻子儿女一点都不好,他四个儿女,三个当了农民。”王守琨说,要知道,唐老师最后做到了山东工程学院副院长,本有很多机会让儿女农转非进城。

  在曹明海看来,唐老师的生活,说得好听一点,叫“艰苦朴素”,说得不好听一点,是“相当可怜”。由于钱都资助困难人了,他自己时常忍饥挨饿,王守琨就曾多次看到他到集市上捡拾人家扔掉的茄子蒂,用清水煮食。

  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唐老师家才更值得资助。唐乐群常年不在家,劳动力不足,又没有钱寄回家,所以家里生活很贫困,长子唐东义在读到小学五年级时,就被迫辍学回家帮母亲干活。“我和三个弟弟妹妹经常饿着肚子睡觉。”唐东义至今回想起来,印象最深的仍是母亲让他喝的玉米粥,稀到可以照见人影儿。唐东义连喝四碗,感到肚子饱了,但到了夜里,仍然饿得睡不着觉,便起床蹲在院子里吃大葱喝凉水,有时甚至连大葱都没得吃。这一切,母亲都知道,她和孩子们一样,都在挨饿。

  生活如此艰难,孩子们更加盼望父亲回家。可唐乐群的工资都资助孤寡老人和学生了,哪有钱回家?“这就是唐老师的为人,很多人可能感觉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王守琨说,后来组织上强制领导干部家庭农转非,唐老师才把妻子和未成年的小儿子唐东远转成了城镇户口,其他三个儿女还都留在老家当农民。

  王守琨等人有时候有点自责,可能就是因为学生占用老师太多精力,才让老师的儿女们生活得如此清贫。不过,长子唐东义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父亲还是爱他们的,只是爱的方式与别人不同罢了,有一次父亲看望同事刚满月的孩子,抱过来有些哽咽地说,“我有四个儿女,没抱过一次,哪怕一次”,这说明,他也在自责。

  [朴素的信条]不是为老师扬名,更为“精神传递”

  王守琨和曹明海等人说,当他们读到老师发表在各大报刊上的杂文时,更感觉老师不一般。给曹明海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这样几句话:拿人一文,自己一文不值;不靠关系自奋起,高尚消遣是读书;读书可以医愚;名是很害人的东西,一旦沾身,后患无穷……

  “这些观点,放到现在也不过时啊!”王守琨说,第一次想把老师的杂文结集出版,是在1994年,他们二三十名同学一同倡议,结果被不好名利的老师给否了;2008年老师去世,留下师母没有收入来源,就想通过出书赚些钱,补贴师母生活所用。

  当时,王守琨出了1万元,一位企业家同学出了5万元;结果书出来之后,销售很差,几乎所有的书,都是赠出去的。不过王守琨并不死心,心想,书卖不出去,老师的思想、精神能宣传出去也行啊,也算是对社会的贡献了,就又个人掏了6万元,再次出版印刷。

  2013年,王守琨搞了一个唐乐群老师座谈会,参加者五六百人,都是老师生前的同事或者学生,赠送出去600本书。也就是在这次座谈会上,王守琨萌生了给老师拍纪录片的想法:“目的倒不是宣传他个人有多伟大,而是弘扬他这种助人为乐、淡泊名利的精神,这也是当今社会所需要的。”

  为拍纪录片,王守琨多方化缘,总共筹资30余万元,目前已拍摄完成,在山东电视台公共频道播出了。但他仍嫌影响力不够大,还要继续推广…… (首席记者刘彪)

  唐乐群,寿光市台头镇傅家茅坨村人,大学文化,中共党员。执教三十多年来,唐乐群曾获全国“优秀教师”、省级“特级教师”“劳动模范”“优秀教育工作者”等称号,先后在《光明日报》《工人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随笔杂文60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