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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画的这四张抗战老人头像,是千千万万抗日战士的缩影。

  今年是世界法西斯战争暨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们不能忘记70年前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关头,为我们流血甚至献出生命的先驱们。

  翻阅史料,一场场可歌可泣的战役,一个个生动感人的故事,一段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展现在我的眼前。但选取一个什么角度、如何立意如何去表现这个在每位中国人心中都沉甸甸的题材,却让我颇费思量。最终我在选材及创作时,定格为一张张的面孔,因为上面写满了人生的故事。那是一副副写着民族记忆的脸,有当年的战火硝烟,也有日后的岁月沧桑。这是一群普通的人,但平凡中展示了崇高,这是一群不幸的人,但他们的不幸换来了我们今天的幸福,这是一群可敬的人,因为是他们力量的凝聚,让我们知道了什么是“民族魂”。

  确定选题后,我拜访了一些专门拍摄、采访抗战老兵的记者们,掌握了大批的间接素材,同时在他们的引导下也走访了几位幸存的抗战老兵,并去台儿庄大战纪念馆观摩考察。在这个过程中内心被不断地撞击着,让我穿越了70年的风雨岁月,直抵那炮火连天的8年雷鸣,接受了一次心灵的洗礼。

  在走访幸存者和筛选资料时,我发现这些当年的热血青年都是上世纪二十年代左右出生的人,他们大多已是九十多岁或近百岁高龄的老人了,多数不能言语或者木讷,极个别的还很健谈。我最终选定了这四位很有代表性的抗日战士,从身份上讲,一位是八路军,另一位是黄埔军校老兵,再一位是国民党老兵,还有一位是后勤服务人员。在知识结构上,两位是受过或多或少的文化教育,两位是青年农民当兵,后来又成了普通的农民。这四位当年战争的幸存者是那场战争形象的象征,这是一次民族生死存亡的考验,也充分体现了这是一场全民团结一心的抗战。他们是战争与和平的亲历者,更是世纪风雨变幻的见证者。

  手是肖像画中的重要表达手段,在中国古代画论中就有“手是第二张脸”的说法。在动作设计上我安排了两位老兵行军礼,两位做捂嘴、耳的自然动作。八路军兵和国民党兵行军礼有不同的姿势,不同的军仪彰显了不同的个性和历史的痕迹;那个捂耳的老人紧闭着不堪回首的的双眼,被炸断无名指的双手似乎努力隔绝着回忆中的轰轰炮声;捂嘴老人的那双劳作了一辈子的手如根如瘤,唯恐失语惊怕来人。那只被日本人炸瞎的眼睛是民族苦难的记忆,那只残存的右眼却炯炯有神,想努力看透后半生的变幻风雨。

  我把他们画成了比真人大十几倍的巨幅头像,把普通人画成 “伟人”的尺寸,力图加强视觉的巨大冲击力,产生震撼心灵的效果 。画面放大后既带来艺术表现的难度,也会增强艺术的效果。一些细节增多,结构和笔墨关系变得更错综复杂,要仔细分析充分表达,这就使我在造型和刻画上要下较大的功夫,这四幅头像每幅都反复画过五、六遍。同时,一些局部的象征意味会徒然加强,如像黄土高坡的额头,似老根树瘤的手指、如枯树老皮的手背、如山似岩的下巴,都能给人以无限的联想。

  这四张画在我人物画的创作中,从技法上到形式上都有不少新的探索与突破。画面增大尤其是头像扩大,会产生许多意想不到的笔墨处理上的矛盾,如写意用笔与形象刻画的咬合、造型处理与精神气质的表达,大笔头与细刻画的笔墨冲突,都有不少难题需要解决。另外,头像局部的不同“剪裁”,四个人衣服的不同处理,四个人的头型、发式的变化等等,我都动了不少脑筋,尤其是充分调动了传统绘画的艺术元素,如书法与篆刻手段的介入,甚至画面与装裱一起考虑,都使之成为增加画面感染力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将“抗”“战”“老”“兵”用厚重的“涨墨”书写于画面上端的白绫子上,四个字分布于四个画面,每幅都用“民族魂”的巨印篆刻统一压轴,每幅画下方用手札式的行书抄写一段老兵档案等,这样既帮助读者理解画面人物、深化画面主题,又能通过艺术的形式感的加强 ,增大画面的艺术感染力。

  通过这次创作实践活动,使我再一次地体会到当一个画家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的“语境”中的时候,画画的过程不仅是艺术探索的过程,更是受教育的过程、心灵洗礼的过程、境界提高的过程。

  孔维克

  2015.0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