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月，记者以应聘为名卧底“东方起点公司”发现，该公司有三个部门各自负责为一家医院寻找患者资源，从联系患者到让患者住院，精心设下“连环局”——有人假冒慈善机构人员套取患者资料，有人假冒医生为患者隔空断症，最终将患者引向三家医院。
传统医托“鸟枪换炮”也不是一两天了：他们应时而动地“武装”上了互联网，会竞价排名、搞网络直播、玩远程诊疗……信息不对称的患者就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在“话务员”每单提成千元的利益链上，被宰割、被分肥、被推向绝望的套路深渊。
专业就医疗程，成了话术圈钱的把戏；而傻傻“陪演”的大多数，恰恰是最需救治而家贫人善的那部分群体。
“网络医托”横行无忌，离不开几个要素支撑：一是患者的信息。公司每天会将大约两百个电话号码发给每个话务员，用来和患者联系的电话号码也由公司统一提供，这些核心信息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涉事公司又如何能轻松登录相关医院的后台？这些心照不宣的问题，哪里需要什么答案呢？二是医托的忽悠。据称，一名没有任何医疗知识的新员工从入职到成为电话那头的“医生”，“一上午就可以搞定”。这种专业的“网络医托”要求也很简单，摒弃“善良”的天性就好，胆大心黑、善于忽悠，月入两三万元并非难事。三是院方的苟合。相关公司设三个回访组，分别对应国康、京军、西南脑科这三家医院。记者找到一本“小儿脑性瘫痪”的话务部培训手册，手册上标注：北京京军脑瘫病医学研究院咨询部制。“东方起点公司”当然不是慈善机构，穷尽一切手段为三家医院忽悠患者，这是彻头彻尾的合谋还是天降馅饼的巧合？
骗子公司与无良医院之间究竟是怎么勾搭上的，这个问题有待市场监管和执法部门细致起底。但有一点值得反思：2015年11月，“东方起点公司”曾因虚假宣传被北京丰台工商局行政处罚，罚款五万元——仅有五十个员工就敢号称公司现有职工三千余人，一个专家教授都没有也敢吹嘘有知名专家、医学教授两百余人……遗憾的是，五万块钱的罚单与员工收入上万元的敛财骗术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又如何能禁绝其矢志不渝于“网络医托”的澎湃之心？
魏则西之死也好，“东方起点公司”事件也罢，涉事医院大多是民营。来自卫计委的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4月底，中国社会办医院有1.69万家，占医院总数的57.2%。2011年至今，社会办医院数量累计增长100%。民营医院虽无原罪，但野蛮发展中僭越底线的违法行为，恐怕已经透支了太多的整个医疗行业的公信力。谋财害命、伤口撒盐，“网络医托”和电信诈骗有何两样？那些倚靠“网络医托”做生意的医院，趁早关了又何妨？
（邓海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