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展览前面的一段心里话
孔维克
2010年是我人生及艺术道路上的一个重要转折,我从山东省文联调到山东画院任院长了。我由一个干了20多年美术组织工作的业余画家,转身成了专业创作团队的一员,且还是院长,心想终于能圆一个画家梦了。但是做梦也没想到,院长不同于画院的专业画家,来画院后还是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创作,却比以前更忙了。院长对于画院的发展来说至关重要,他首先是一个组织者,大部分时间是放在画院的长远规划、行政运作及艺术管理上。更何况,山东画院是处在由虚体画院向实体画院的过渡期。艺术行政工作百废待兴、千头万绪。我又成了一个行政工作更加繁忙的“业余画家”。
白天,我的时间几乎全用在了处理事务性的工作上:公文审阅、工作调度、迎来送往、各种会议、展览活动等。到了周六、周日及节假日,更是展事不断,连续“上班”。每每只有到了晚上尤其是零点以后,才是我画画的时间。这时,我才能沉浸在艺术王国的天地。所以我有一枚闲印“子时笔耕”,这大抵也表现了我无奈的艺术状态。
我在这近5年来的“业余创作”中,经历了国家和山东省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创作,以及进行了一系列的小品人物画的笔墨探索。在艺术创作上,我一直尝试着将中国传统文化的人文情怀与现代人的审美意识相融合,将中国传统的笔墨表现力与当代丰富多彩的生活相契合,将对生活的感悟与艺术的个性化表现相整合,这些思考和实践产生了几个不同系列的艺术成果。如用现实主义写实的手法表现重大题材恢弘史诗般的作品,将文化格调和笔墨情趣融于一体以表现古典意境的笔墨小品,把典雅、庄重、唯美集于一体来表现儒家题材的作品,投入拳拳深情来表现我魂牵梦绕乡土情怀的农村生活作品,以及磨练我观察世界的眼睛和手头功夫,终生不离手的速写、写生作品等。
多年前,台湾国父纪念馆邀我举办个人画展,但因我的原因一拖再拖,终定今年于先祖孔子诞辰祭日在台北举办;北京荣宝斋去年底在济南落成分店后即邀我今年举办个展;母亲的故乡浙江温岭是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当地领导在今年初亦亲自来鲁邀请回台州或温岭举办个展。三方的盛情促成了我决意收集旧作、突击新作,集中举办3次以近期创作为主的个人作品展计划。
中国画不同于西画。西画的源头是古希腊文化,立足于写实外部世界,是基于科学的绘画品种,由于重形的精准、色彩的真实、空间的合理,从而也发展了素描、色彩、透视等学科,并形成以写实为标准的评价体系;中国画的源头是古代儒家文化,是立足于人文精神的绘画品种,它意象地表达客观与内心相互映照的感觉,将人生历练、天人合一、人文情怀融于一体,以写意及境界格调的高低为评判尺度。以中国文化为支撑,用毛笔勾线、水和墨为调料、以纸质为载体的中国画,已经走过了数千年,如今还有巨大的探索空间、有着数亿的欣赏受众,显示了强大的生命力。而以古希腊文化为底蕴最终催生的以刷子为笔、油彩为调料、以布面为承载的西洋油画才走过了数百年,已经在理念和技法上遇到了瓶颈。在当今西方绘画被相机逼迫走进了抽象和观念乃至行为艺术时,也向东方借鉴了哲学、意象等观念。自打开国门后中国画也感悟西方的形式美及各种新观念。也有了“新水墨”“实验水墨”等探索性、前卫性的作品式样。艺术和文化及社会发展的规律一样,都是在借鉴融合中不断递进。
但我一直认为,中国画是根植于中国文化沃土中的一个画种,是中国人感悟外部世界、表述外部世界的一种形象的方式,是千百年来中国百姓喜欢看、看得懂的画种,是中国百姓精神生活和中国文化外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就像中国人的生活方式随着时代在变,它也在悄悄地改变,但最基本的文化基因没变,万变不离其“中”。只要中国人在,中国画就会以自身的规律发展下去。
我的艺术探索就像我的名字一样,是传统笔墨符号和文化精神在现代语境下的新意象、新阐释。作品所体现的探索来自于我逐渐成熟的内心对外部大千世界的感觉,也来自于不断洗礼的眼睛对古今和西方艺术的筛选及吸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