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多名“壹粉”通过齐鲁壹点情报站和齐鲁晚报新闻热线反映，他们参加了山东云康教育信息咨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云康教育）组织的中医专长医师考前培训，缴纳完部分费用后，却得知云康教育并没有能力帮助他们顺利获得考试资格。学员们说，云康教育曾宣称可以进行中医专长考前培训，并帮助学员考取相关资格证。但记者调查发现，多个省份至少769名学员缴费后，却连考试的资格也没有获得。
办公地点内的展示牌显示，云康教育是一家以中医类考试培训为基础的机构，学员涉及全国11省市地区。
声称包医师推荐
考核不过免费再学
“壹粉”杨先生介绍，他是湖北一家制药企业的江苏区域销售经理，公司不少客户想参加中医专长医师资格证考试希望得到帮助，作为回馈客户的“福利”，多个省份药企区域经理联合起来帮忙寻找合适的培训机构。
2017年5月份，他们从网上了解到云康教育后，派人到临沂进行了考察。看到云康教育实力不错，宣传材料和业务人员也均表示除了给予技能培训，还包医师推荐、报名，能达到90%的考核通过率，如果考核没过免费再学，区域经理们放心地牵头在全国多个省份组织了800多名客户统一报名。
2017年11月份，双方代表签署了考前培训合同。按照约定，每名学员总费用8000元，分3次缴清，培训前交4000元、报名考试前交2000元、拿到证书后交2000元。“来了两位医生，用PPT课件介绍一些中医基本理论，一共7天的课程。”2018年年中，学员们每人如约缴纳4000元后，云康教育以省份为单位，到学员所在地陆续进行了集中培训，共有17期769名学员参加。
没能安排推荐证明
首期费用也没退还
2018年9月份，安徽、河南等省份开始进行考试报名时，云康教育却不能如约为学员安排两名以上执业医师出具推荐证明，而这份证明是参加考试报名的必须条件。
在云康教育的一张宣传单页上，记者看到，在“考核申请条件”部分，第三条是“确有专长人员报名时应当提交的材料”，包括“申请人所在地县级卫生行政部门出具的证明及其从事传统医学临床实践年限的材料”“两名以上执业医师出具的证明及其掌握独具特色、安全有效的传统医学诊疗技术的材料”等。
在最下边一行写着“这些我们会给你来操作，您只需要按照要求填写您的基本信息和提供身份证复印件和二寸免冠正面半身照片2张就可以。”
记者了解到，根据2017年12月20日起实施的《中医医术确有专长人员医师资格考核注册管理暂行办法》规定，以师承方式学习中医或者经多年实践，医术确有专长的人员，可以申请参加中医医术确有专长人员医师资格考核。这两类人员在报考时，除了达到相应条件，还全部需要由至少两名中医类别执业医师推荐。
“同一名执业医师最多只能推荐4名学员报考，我们800多人至少需要400名执业医师推荐。”罗先生介绍，云康教育业务校长宋某回应说他们无法找到这么多执业医师，希望各区域经理帮忙寻找，可是区域经理们更没有这个能力。十几位组织客户报名的区域经理多次联系云康教育退费，10月11日，作为云康教育股东之一的张某提出可以分3次退款，分别以20%、60%、20%的份额在农历春节以前退完，但截止目前，对方仍没有退还首期费用。
没基础实践也能学
找推荐医师多加两万
“培训期间我们已经累计承担了学员食宿等费用100多万元，这些钱等于打了水漂，学员缴纳到云康教育的费用加起来达300余万元，要是有钱，我们也甘愿承担。”让杨先生等区域经理着急的是，如果云康教育不退还这笔费用，他们的业务也要受到影响。那些缴费的客户学员感觉他们是在诈骗，追着退钱不说，跟他们洽谈销售业务时，有的连门都不让进。
2018年12月10日，记者拨打云康教育客服电话，客服人员先是询问有没有中医基础，记者答复说没有任何基础。“（没有基础）不建议你今年考，先学习技术课，有了一定的基础经验的话再考专长证。”客服人员随后又主动问起个人能不能找到推荐医师，得到记者否定的答复后，她表示可以代为寻找，全包的话推荐医师给找好，包括考试材料代写、考前培训全包的费用是3.68万元，不过的话给退费。
云康教育的宣传彩页称，协议包过班价格为19800元，三年考试不通过退还学费。没有中医基础实践的话也可以报考，基础课需要1.68万元，如果加上寻找推荐医师共需要3.68万元，两者相差两万元，考核不通过费用全退。“云康吸纳我们这些学员的时候政策还没出来，收费比现在低。”上述学员一方受访者推测，为学员寻找推荐医师的“成本”太高，学员要在各自所在省份参加考核，云康教育其实并没有能力在各个省份找到那么多推荐医师。
沟通无果
双方发生纠纷
多次沟通退款无果，十余位药企区域经理作为学员代表前往临沂，经过多方努力联系上了云康教育负责人，双方约定在云康教育办公地点当面商讨。
12月12日下午2点20分左右，学员代表到达云康教育，张某作为全权代表予以接洽。此前张某曾表示可以分3次退款。当学员代表追问为何没有如约退款时，张某表示那次协商时学员代表人数太多，他“出不了门”。他同时强调要按照合同约定来谈，并表示收到4000元的费用后已经给学员进行了培训，部分履行了合同约定。
对此，学员代表们反驳说当时双方是在宾馆协商，属于公共场所，大家连言语和表情都很克制，期间张某还到别的房间与同事商讨，并未有人限制其人身自由或威胁施压。虽然云康教育是对学员进行了培训，但学员缴费以及参加培训的目的是考取相关证书，目前连报名考试资质都没有，培训不具现实意义。双方交涉1个多小时后，张某表示要跟同事商量一下再给答复。
接近下午5点时，学员代表们陆续返回会议室内等待对方答复。突然，一名从卫生间出来的学员男代表与一名等候在门口的陌生男子发生纠纷。众人闻讯赶到现场，看到这名男子挥拳击打了该学员代表头部。
属地派出所民警接警赶到现场后，了解到该男子是云康教育员工，民警调阅事发地监控录像时，记者从录像中看到这名云康员工右拳有击打动作，但围观人员挡住了部分镜头。该员工称他没打人，打的是墙壁。当晚，在警方的调解下，双方就这起事件达成和解。受此影响，当天商讨的退费问题没有进展。
延伸阅读
第三方培训考证是捷径还是深坑？
《中医医术确有专长人员医师资格考核注册管理暂行办法》已在2017年底出台。记者咨询过多位法律及中医业内人士后得知，上述暂行办法出台的初衷，是让那些师承学习中医或经过多年实践，确实掌握安全、有效传统医学的人取得相应资格，可以合法注册执业。相关考核报名条件较少，有的只有两条标准。公众会有一个错觉，认为这个资格证考核不难通过，一些没有任何基础的人因此想通过第三方培训机构获得。
而第三方培训机构也看到了其中的商机，纷纷承诺“高通过率”、“包过”、“不过免费再学”。但实际上，《暂行办法》看似宽松，排他性却很强，比如其中就有必须由至少两名中医类别执业医师推荐、每名执业医师同时推荐的人员不能超过4名、实践或跟师需满5年等要求。
此外，考核过程由专家团队评议，通过现场陈述问答、实践资料评议、技术方法操作等形式进行量化考核，普通人很难在短时间内突击培训熟练掌握这些知识技能。
《中医医术确有专长人员医师资格考核注册管理暂行办法》在2017年底才正式出台，但云康教育早在2017年5月份就开始策划招生。记者搜索同类培训机构发现，有的在网络宣传文案中提出“2018年是中医确有专长考核的第一年，考核政策前期一定有一段相对宽松的过渡期。”“考的人虽然多，但通过率很高”，有的也出现因培训机构不能履行承诺让学员取得报名资质而被后者维权的情况。
今年11月2日，山东省卫生健康委员会曾下发通知，禁止省内各级卫生健康（中医药）行政部门、承担医师资格考核相关工作的单位及有关人员和纳入全省中医医术确有专长人员医师资格考核专家库的专家，不得以任何形式直接或间接参与组织中医医术确有专长人员医师资格考核考前培训类活动。
该通知还表示，有部分机构和个人以赢利为目的，以协助报名、保证通过为由，收取高额费用，甚至冒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省中医药管理局名义，传播虚假报名信息，大肆组织举办中医确有专长培训班、考前培训班、辅导班。此类行为严重误导公众，干扰了考核工作推进，并侵犯了考生的合法权益。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邱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