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过去的国庆假期里，一段拍摄济南14岁的卖菜少年的视频火了。在历城区七里堡蔬菜批发市场，少年熟练地卖菜、收钱、招呼顾客，闲暇之余就在菜摊旁边看书补习功课。
记者了解到，视频中的孩子叫王龙泽，现在是稼轩中学的一名初三学生。早在他5岁时，就跟着父母在七里堡蔬菜批发市场卖菜。风里来雨里去的辛苦生活，让这名小小少年更加体谅父母的不易，只要是节假日休息，王龙泽都会到菜市场帮父母看摊卖菜，还在家包揽了一切家务。2014年，年仅9岁的王龙泽获得了“历城区十佳优秀小孝星”。
王龙泽小小年纪就懂得感恩父母。
5岁跟着父母卖菜，菜市场就是“游乐场”
凌晨2点，夜色深沉的济南沉浸在酣梦中，七里堡蔬菜批发市场里却是一片忙碌。吆喝声、汽车喇叭声、货物落地发出的沉闷声响，相互交织。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似乎驱逐了寒冷，唯有大口喘出的白气和发红的面颊在提醒着，这已经是寒露时节的冰冷深夜……
这，就是卖菜人最普通的一天。而这样“普通”的一天，不仅是张玲玲的日常，也是王龙泽最熟悉的场景。为了赶上早上卖菜，蔬菜批发都是在半夜进行，在同龄人酣睡梦乡的时候，王龙泽就成了父母的“小会计”，帮着父母算账、看货。
“我们没有老人帮着看孩子，从孩子四五岁就带在身边卖菜，王龙泽八九岁时就能自己独立卖菜了，他嘴巴特别甜，好多顾客都是专门冲着他来买菜的。”在七里堡蔬菜批发市场，记者见到了王龙泽的妈妈张玲玲。由于前一天晚上整晚都在忙着批发蔬菜，张玲玲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但是一旦谈起儿子，她的脸上又焕发出自豪的光彩。“王龙泽特别懂事，我们整个市场没有不夸他的，不光是这个国庆在这里帮忙，只要他放假，都在这帮着卖菜。”
张玲玲告诉记者，自己和孩子爸爸老家都是德州农村的，在济南靠批发蔬菜生活。因为没人照顾孩子，孩子自幼就带着身边。耳濡目染了父母的辛苦，小小年纪的王龙泽特别懂事。在上寄宿制初中之前，王龙泽心疼爸妈整夜忙碌，无论刮风下雨，他每天中午放学就到市场帮着爸妈看摊，好让爸妈有时间回家睡个午觉；下午放学后再到市场帮着收摊。菜市场不仅是他的“游乐园”，菜案更成了他的“学习桌”，在卖菜空闲的工夫就看书、做作业，从来不用父母催促学习。
卖菜给一家人提供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脏和累都难免。守着菜摊经常会碰见老师、同学，王龙泽从来不会因此害羞自卑，甚至还发挥“东道主”精神，给同学免单，实在拗不过就收个成本价，临走也一定得多给老师或同学再塞上一些瓜果蔬菜。
“卖菜也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挣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爸妈靠着辛苦卖菜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生活，我怎么能嫌卖菜丢人？”王龙泽说，每个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家庭，卖菜只是辛苦，绝不是丢人，自己非常感恩父母的付出。也曾有同学调侃说“原来你爸妈就是个卖菜的”，每次听到这样的话，王龙泽都会不卑不亢地回答，“没有我们卖菜的，城里人吃什么？”
国庆假期，王龙泽在七里堡蔬菜批发市场卖菜。视频截图
学习从不用父母操心，寒暑假还帮着照看菜摊
懂得父母的辛苦，才能更加顾念养育之恩。
“这个孩子从小就特别懂事。没上初中之前，每天中午放了学都跑过来给我送饭。在他9岁时，那年冬天下大雪，我给他打电话，反复嘱咐说别来送饭了，他在电话里说知道了，别让我担心了。”说到这，张玲玲的眼中有泪光盈盈，“结果远远地我就看见他从雪地里来了，风大雪大，吹得他走不稳，那时候他还没长个，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雪过来了。”
张玲玲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孩子在雪地中向她走来的小小身影——一手拎着保温盒，一手揣在怀里，捂着热水袋。因为怕自己在雪地里肚子疼，放学回家后儿子没来得及吃饭，先烧水灌了热水袋给妈妈送过来，怕路上凉了在胸口捂着。
也是在王龙泽9岁左右的年纪，因为生孩子时落下的病，张玲玲在齐鲁医院动手术需要住院。丈夫每天晚上运过菜后就要去陪床，来不及照顾孩子，就每天给王龙泽留下10块钱当午餐费。为了见妈妈一面，9岁的孩子舍不得吃饭，攒下钱留着看妈妈。因为站牌上很多字都不认识，他就跟学校里高年级的哥哥问了去医院的公交车，一路打听着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从小到大，所有的寒暑假都在这里帮着看摊，不管天多冷或者多热，从来都是催着我赶快回去休息，自己在这卖菜。”张玲玲说，自己和孩子爸爸只有初中学历，孩子的功课也不能帮忙辅导，孩子的作业都是在菜市场写的，自己不会检查，只知道签个名。即便这样，孩子在学习上也从来没让自己操心过，从小就在班里数一数二，并以优异成绩升入了稼轩中学。
“在初三之前从来没上过一天辅导班。上辅导班太贵了，孩子自己都舍不得。就是前一阵老师说他英语基础不好，我这才听别人的给他报了个英语班。”
张玲玲说，作为妈妈，她也心疼孩子，“别的小孩玩的时候，他就帮着我卖菜，别的小孩假期出去旅游，他长这么大，还没出过济南。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班很多孩子从小就上各种辅导班，就王龙泽放学放假都在菜市场干活。”张玲玲的眼圈又一次红了，“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提过一次要出去玩。”
王龙泽和爸爸妈妈的合影。
包揽所有家务，还给父母捶肩洗脚
在记者采访时，菜市场里不少卖菜的商户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夸王龙泽懂事。
“这孩子，可孝顺了，对他爸妈可好了。”
“三小子（王龙泽）特别懂事，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嘴特别甜，我们这里的人都喜欢他。”
“人家这孩子教育得好，从来不用父母操心，学习还挺好。干活不怕脏不怕累，顶个大人。”
……
张玲玲摊位旁的一位商户告诉记者，王龙泽从小就瘦，个子还没有竖着的小推车高的时候，就已经推着车在市场上挨家挨户收菜筐了。一个小推车他一次能推60多个筐，摞起来比他人都高。大人推这么多尚且吃力，但是王龙泽从来没跟父母抱怨过一句。“这孩子嘴特别甜。碰到不认识的，年纪大的就叫大爷，年轻点的叫叔叔阿姨，他还经常帮着他爸妈收账，就算是再小气想要抹零头的人，都不好意思跟他讲价。”
嘴巴再甜，也有惹爸妈生气的时候。张玲玲性子急，一看妈妈生气了，王龙泽就会使出“杀手锏”：一边捂着屁股跳脚，一边向妈妈撒娇认错，看到孩子撒娇赖皮的样子，张玲玲就算再生气，也忍不住被孩子气笑了。如果父母吵架，王龙泽又变成“和事佬”，一边向爸爸使眼色，一边对妈妈数落爸爸的不是，看到妈妈气消得差不多了，赶紧拍马屁，“妈，你就把我爸当个不懂事的小孩，您大人有大量，怎么能跟小孩生气呢？”
家有这么一个开心果，再辛苦的日子，也觉得有滋味，有希望，有奔头。
“只要是王龙泽在家，家务活从来不让我插手。她爸拉菜回来，身上又脏又臭，给他爸打水洗脚，给我捶肩洗脚，从来不会嫌脏嫌累。”张玲玲说，有一年冬天快过年了，给了孩子100块钱让他自己挑一双鞋，结果孩子买回来一双10块钱的特价处理鞋。理由是自己正在长身体，不用穿好鞋，能穿就行。衣服也是能省就省，个子蹿得快，校服裤子已经短了一截，也坚决不买新的，“就说自己马上要上高中了，初中校服也就穿一年了，买了新的浪费”。
有时候张玲玲实在看不过去，拉着王龙泽到了服装店，结果孩子还是死活不买，“就说要是非要花钱，那就买书。现在家里全是他的书，这孩子吃穿都舍不得花钱，就是买书从来不眨眼，家里的书好几柜子都放不下。”
因为蔬菜属于生鲜类，隔天不新鲜了就会降价，因此卖菜人要时刻守着摊位，把菜早卖出去以便回本。知道父母的难处，虽然现在在寄宿制学校每周有探望时间，王龙泽却给家长“定了规矩”，不让爸妈来看自己，“心疼我不能休息，心疼没人看摊，菜不新鲜了会降价。”
这样懂事的孩子，如何培养的？张玲玲想了半天，实在没总结出自己的“育儿经验”。“不是有句话说，有些孩子是来报恩的，我觉得我们家的孩子，就是为了来报父母恩的，我特别知足。”
（生活日报记者 郭春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