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级医院或现“收入负增长”
  事实上,医院也有苦衷。据相关测算,取消药品加成后,医院实际收入会降为上年度的80%,根据规定,县级公立医院改革,剩下20%的差额中,一半由地方政府补足,另一半由医院自筹。
  省内一位县级公立医院的负责人梁园对记者表示,实际情况要比这个复杂。取消药品加成后,该院的收入只达到取消加成前年收入的6成多,“即便按照文件规定的,政府补给10%,还有巨大的缺口。”
  于是,诸如上文提到的“开营养药”的情况就会出现。“如果不是因为我学过医,能看出不对劲,还不知道这些营养药会输到什么时候。”韩成说。
  “这其实涉及到医院的过度医疗问题。”一位不愿具名的大医院骨科大夫告诉记者,比如年轻人的简单骨折手术,可能打上石膏养几天就好了,也就百十块钱的事,但很多医院却会推荐手术,“一下就得花几百上千元钱。没改革之前,很多医院都会这样,更何况现在取消了医院的一大块收入,怎么会不想办法呢?”
  “我参加工作快20年了,医院之前的年收入增速一直保持在15%-20%上下。”梁园说,2015年临近年底核算,他们却不得不面临“负增长”的窘境。
  更重要的是,从目前情况看,他们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应对之策。“一直这样下去,势必影响医院发展,而影响了医院,最终将影响病人的治疗。”
  手术费比城市医院高,留不住病人
  与取消药品加成相配套,县级公立医院改革的另一个措施是提升医疗服务价格水平。
  “内科病人花费减少了,但外科会增加不少。”省内一家县级医院的负责人戴方蓉表示,内科很多病人只需从医院买药,取消加成后,这部分病人确实能够获益。但外科很多慢、重病人,由于需要手术及长期护理等“服务性”项目,花费反而会比之前增加不少。
  戴方蓉说,以白内障手术为例,改革前该院对此的收费水平在3000元左右,改革后由于手术、床位、诊疗等费用的提高,整个手术费用涨到了4000—5000元。
  “同样一个手术,现在在县里做,可能比在市里的收费还高,这样谁还会选择县医院?”戴方蓉说。
  针对农合医保,有的县采取了“总额预付”的方式,县级相关政府部门每个月给医院一定的报销额度,“比如原来可以报销700万元、800万元,现在只能给500万元的额度。”戴方蓉说,这样一来医院的压力大大增加。
  “病人来了,首先要免费救治。病人治好了,只需交上医保差出部分,剩下的则由医院先垫付。”戴方蓉说,之后按照年或月份,由地方财政对此进行支付。
  “且不说有的地方政府一直拖欠,无法全部支付,只是中间的这段时间,就足以让原本就已背负了沉重债务压力的县级医院负担更重。”戴方蓉说,
  事实上,2009年医改至今,公立医院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以药养医问题更是“深水中的深水”,涉及到医院、医生、病人及药品生产、流通、销售的各个环节,可谓利益纠葛千丝万缕。而作为破除公立医院以药养医的“第一枪”,取消药品加成具有特殊意义,但仅靠取消一项,难以持续,“必须医疗,医药,医保三医联动。”戴方蓉说。
  国务院在《督查报告》中也提出,要坚持三医联动,将县级公立医院改革纳入县域医改的总体范畴中,统筹谋划医疗、医保、医药三方面的改革问题。
  “改革要想成功,必须站在病人的立场,一切以病人的利益为出发点考虑,才不会失去初衷。”戴方蓉认为,国家还应加大相关补贴力度,“调整收费结构,相当于把医院的钱从左兜放到右兜,这就给医院的发展造成很大压力。医院发展不好,形成恶性循环,又怎么留住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