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0日至21日，省环保厅环境监察总队调查组前往日照莒县，对沭河出境断面水质超标问题进行调查。4名调查组成员经过两天一夜连续排查，发现了几家连工商营业执照都没有的小造纸厂、私自关停污水处理设施的塑料厂、污水超标且用雨水管网偷排废水的屠宰厂，以及超负荷运作导致未经处理的污水大量溢流的污水处理厂。上述企业通报莒县环保局后，2天内所有企业被查处。
文/片本报记者 廖雯颖
自行安排检查，不和当地打招呼
“去年12月4日，我们在例行监测中发现日照市沭河夏庄断面COD(化学需氧量)浓度和氨氮浓度分别超出达标边缘控制标准0 . 08倍和0 . 87倍，这次的独立调查就是来找出水质超标的原因。”1月20日下午1点，两辆越野载着调查组成员奔赴日照莒县，组员王飞在车上向记者介绍。所谓独立调查，就是省环境监察总队自行安排调查路线和食宿，自行安排检查的时间和企业，不和当地环保局打招呼，不通知。
三个半小时后，车辆抵达莒县。“跟我走，先去水质取样。”呼叫机传来前方车辆里组长陈戈的声音。检查组先后对沭河下游出境断面(日照)、沭河上游、支流柳青河和接水河四处取样。选择一家宾馆入住并简单用餐后，组员王飞利用随车携带的水质快速测定仪监测发现，上游和接水河水质合格，柳青河及下游断面两处超标明显。
“今晚11点半，沿河夜查。”陈戈召集队员宣布，经过下午粗略排查加上水质分析，柳青河是当晚夜查重点。同时他还发现了几个怀疑对象，“晚上看看有没有偷排，咱们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靠着闻味确定夜查目标
20日晚11点半，月黑风高。两辆车在没有路灯的小道上前进，只依靠呼叫机联系。“我们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先夜查摸底。很多企业很狡猾，白天看挺正常，到了夜里就偷排。但也不是每次夜查都有收获。”王飞说，熬夜干活是他们必备的素质，“今晚风大点，不过不算太冷，是夜查的好天。”第一家是位于陵阳镇的屠宰厂。“先查查有没有排水口。”
组员们打着手电筒，在田地里沿着厂墙走了20分钟，无果。“听着有水声，怎么找不到口？”
厂区里不时传出动静，烟囱依稀可见冒烟，调查组决定进厂探探情况。午夜12点，屠宰厂内空气里一股腥臊气味。几名组员采样、勘察、询问，各自分工。“初步判定，污水处理设施太简单，看冒的气泡就知道鼓风机送氧不足，水质很可能超标。”暂时未发现其他问题证据，调查组决定先行离开，“回去测测水质，明天再来看。”那上述夜间调查目标如何确定呢？调查组的回答是：闻着味儿走。陈戈坦言，很多地方他们是第一次去，心里没底，夜查是探底去的，结合白天初探，“哪儿味大上哪儿。”而一路上，记者闻到了动物尸体的腥臊味、极其浓烈的大蒜味，还有令人一闻就想呕吐的化学异味。
“连污处设施都没有，之前你们没发现？”21日早上9点，新一轮的调查开始。当天上午，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大爷主动当起了向导，骑着小电动车一路将调查组带至刘官庄镇。
调查组随后进入一家名为日照亚信工贸有限公司的塑料厂，该厂厂内堆积着五颜六色的塑料颗粒，脚都无处下，而浑浊灰白色的脏水汩汩流出，边流边往下渗。调查组发现，这家企业虽有环评手续，但污水处理设施已经长期没开。“ 私自关停治污设备……”王飞快速记录着周围塑料厂的名字，“不下十五家。”
随后，在城北工业园片区潍徐路西侧，调查组发现了一家生产火烧纸的“土小”企业。连工商营业执照都没有的小造纸厂里，被染色剂染得深黄的废水“哗啦啦”流入一条水沟，排水口下方的石块都变了颜色。调查组当即打通了莒县环保局的电话，20分钟后，几名环保人员赶到现场。
“为什么莒县现在还有这样没有环评手续、连污水处理设施都没有的企业？之前你们没有发现吗？这种情况就应该立即取缔！”调查组向当地环保部门工作人员质疑道。
“通常我们不会轻易和当地环保部门联系，但是这种情况一刻都不能容忍，必须立刻取缔。”陈戈说。
用石块秸秆盖住偷排“血水”
21日下午，调查组来到位于莒县南部的污水处理厂。在厂区东墙外，大量发黑的污水从管道流入柳青河的支流淤泥河。“废水溢流，相当于大量污水收集起来又从这直接排出去了。”陈戈向记者解释。
进厂后，厂内有关负责人承认，随着近几年莒县总排水量增大，污水处理厂处理能力均面临不足，目前收集的废水已经长期超出处理能力上限。“溢流的污水通过目测每天能有上千方，这应该就是沭河出境断面超标的主因。”陈戈说。
下午4点，针对前一天夜查的屠宰厂成群食品有限公司，检查组杀了个回马枪。除了确认治污设施过于简单导致废水严重超标外，检查组在厂区一处毫不起眼的角落终于发现前一天苦寻不得的偷排口。企业将部分废水排入雨水管道，因为厂内有石块，厂外的水沟上覆盖着大量秸秆和落叶，隐蔽到难以发现。翻开盖在上面的石块，负责采样的组员徐标忍不住喊了一声：“这是血水啊。”深褐泛红的水色令人发憷，据了解，这家屠宰厂每天可宰杀上万只鸡，然而废水处理设施却简单到只有一个二层的曝气池等最基础的设施。“设施简单还能忍受，最不能忍的就是偷排！”
“59条重点河流没这么严重的”
21日，下午5点半，成群食品环保负责人仍不知所踪，面对企业人员的敷衍了事，检查组第二次拨打了莒县环保局电话。一刻钟内，莒县环保局副局长翟瑞金和监察大队队长朱晓朋赶到。
会议室内，检查组将两天一夜的调查结果逐一通报。“针对成群食品，我们要求，第一，偷排口封口；第二，保证外排废水稳定达标，如果不达标，停产整顿；第三，偷排加超标，必须顶额处罚，如果你们不能处罚，我们省厅可以挂牌督办。”
面对坐在会议桌对面的翟瑞金和朱晓朋，检查组一丝情面不留：“我们查了全省59条省控重点河流，没想到在莒县境内还有像造纸厂这样的企业，河流被污染这么严重。像这样，怎么完成到2015年全省消灭劣五类水质的目标？”
“非常惭愧，没有做好工作……”莒县环保局副局长翟瑞金面色难掩尴尬，“今晚我们就加班开会，拿出方案来，明天执行，2天内把情况上报并提供给媒体，向社会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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