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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城村民反映企业污染地下水 只能喝邻县自来水

来源:中国青年报2013年2月21日【评论0条】字号:T|T

2月19日,紧挨着茌平县城的信华集团工厂正在生产。本报记者 丁先明摄2月19日,紧挨着茌平县城的信华集团工厂正在生产。本报记者 丁先明摄
2月19日,干韩村头的赤泥沉降大坑内,排污口正在排水。本报记者 丁先明摄2月19日,干韩村头的赤泥沉降大坑内,排污口正在排水。本报记者 丁先明摄
茌平县城西侧,309国道路南,当地村民指认的企业排污井(摄于2月19日)。本报记者 丁先明摄茌平县城西侧,309国道路南,当地村民指认的企业排污井(摄于2月19日)。本报记者 丁先明摄
从谷歌卫星地图上看,信华集团赤泥沉降大坑周边分布着数个村庄。 本报记者 丁先明制图从谷歌卫星地图上看,信华集团赤泥沉降大坑周边分布着数个村庄。 本报记者 丁先明制图

  山东省聊城市茌平县,鲁西平原上的一座明星县城,这里不仅是附近少有的经济“全国百强县”,还曾捧得“全省人居环境范例奖”以及“全省城乡环境综合整治先进县”等桂冠。然而,当地多名村民向媒体反映,在这个桂冠加身的县城周围,数十个村庄的地下水遭遇严重污染,成为缺“血”的村庄。

  在茌平县城西部的温陈街道和博平镇,当地村民已有七八年不喝地下水,“一喝就闹肚子”。就连灌溉,也得从远处黄河引水,“庄稼也喝不了地下水”。

  过去,一口井可以解决一村人的吃水问题。现在,这种景象在茌平县已不复存在。不过,这并不影响茌平的对外宣传——在过去10多年里,茌平县迅速实现由“欠发达”县向全国百强县的嬗变——这是茌平官员推介当地的常用语。

  当地居民投诉称,伴随茌平经济腾飞的,还有地下水的污染,以及随之而来的是当地居民癌症、肾病高发。

  面对可怕的污染和莫名的疾病,当地村民大多表现得无奈、麻木,习以为常。外人问急了,他们会扔出一句当地广为流传的领导名言:茌平人“宁可病死,不能穷死”。

  当地环保部门则回应称,茌平县不存在地下水污染的问题。

  “地下水都污染了,根本不能喝”

  春节过后,因为微博网友的爆料,“拯救家乡地下水”成为节后引爆舆论的一个公共话题。其中,有众多网友发微博称,山东省潍坊市部分污染企业将工业废水打入地下,从而造成地下水污染。

  网上关于潍坊地下水污染的讨论,甚为热闹。看完潍坊的情况,茌平县出租车司机张师傅显得“见怪不怪”,“这种情况,在茌平已有些年头了,我们县城周边的地下水早就被污染了,现在没多少人敢喝地下水”。

  为核实茌平县地下水污染的情况,中国青年报记者近日赶赴当地进行调查。2月18日晚上,记者来到茌平县城西边的温陈街道干韩村。在该村开阔的村部广场,众多村民向记者证实,七八年前,村里已全部安装自来水,村民几乎都不再吃地下水。

  记者调查了解到,当初政府出大头,村民自配一部分资金,将东阿县的自来水引至每家每户。

  尽管水价卖到每立方7元多,比城里贵得多,而自打的井水不要钱,但井水已很少用于饮用。

  “水价是不便宜,但没啥法,地下水都污染了,根本不能喝。”一名张姓村民告诉记者,“因为自来水费钱,俺只用它做饭烧茶,刷锅洗碗洗衣服都用家里的井水,哪里用得起那么多自来水?”

  安装自来水前,井水是这个村庄唯一的饮用水源。而现在,地下水不能喝,几乎妇孺皆知。很多村民告诉记者,家里10多米深的自备井水,打上来后明显发黄,放上半天后,能在水面上看到一层薄薄的油花,有时还有些泡沫。

  看到记者准备品尝当地的井水,村民们哄笑起来,并提醒记者:“我们这儿很多人一喝井水就拉肚子,你小心点,兜里多装点手纸。”

  村民告诉记者,地下水不光人不能喝,庄稼也不能喝,干韩村的灌溉用水全部引自黄河。这些水要穿越东阿县,奔腾数十公里,才能来到干韩村的田间地头。“没啥法,地下水都污染了,庄稼也不喝。如果用井水浇,不死也得减产。”黑夜中,一名中年村民抽着烟,无奈地说。

  饲养家禽,在广大农村很普遍。然而,记者在干韩村走访,却很少发现牛、羊、鸡、鸭等家禽。问及原因,一名年轻妇女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牛羊也不爱喝井水。你们再往东边走走,那里的牛羊,以前喝了地下水都不生育。”

  看到记者不停询问地下水的情况,干韩村一名60多岁的大娘告诉记者,“俺们这边有自来水,吃水还算方便。你们再往南走走,那边有几个庄自来水管坏了,老百姓只能挑水喝”。

  “我们村不大,癌症死了好几个”

  2月19日一早,中国青年报记者来到干韩村南边的小刁庄。这里紧邻309国道,距离县城不到10公里。因为前两年修路,村里的自来水管道受到破坏,至今未能修复。这个不到200人的小村庄,几乎家家都得挑水或拉水喝。

  该村65岁的乌大娘告诉记者,村里一般家庭的水井只有10多米,水打上来发黄,上面漂着一层说不清楚的东西,没法喝。村里有一眼80多米深的井,水看起来没那么黄了,自来水不通了,那口深井就成为村里的重要水源。

  乌大娘知道地下水污染的事,但村里的自来水断了,只能喝地下水。“10米的井水我不放心,但80米的井水看起来干净多了,水也好喝些,我们都喝这水。”

  80米的地下水就没有污染,长期饮用对身体没有影响吗?面对这个问题,乌大娘依然保持着微笑,“俺不懂这个。自来水没了,俺总得喝水。”

  即使80米的井水不要钱,乌大娘也用得精打细算。她家的储水器是两个100升的白色塑料桶,拉一次,够用20来天。“我和老伴都得了脑血栓,拉不动水,都是孩子给俺弄好,得省着点用。除了吃饭用,其他的,用10米的井水就行了。”

  地下水到底有啥危害,乌大娘说不清楚,但村里这些年患病的愈来愈多,她历历在目。“我们村不大,癌症死了好几个,现在还有一个44岁得癌症的,让人揪心”。

  一谈到患病的话题,当地村民就嚷嚷开了。人群中,一名之前不太说话的妇女大声告诉记者,“去聊城、济南看病的,俺们茌平的最多。”经询问得知,她家里有一名肾病患者,看病时,有医生会问:“怎么又是你们茌平的?”

  拉着记者四处走访的出租车司机,亲戚中也有两名肾病患者。“为啥得病?肯定和地下水污染有关系。”这名司机说,“但具体有啥关系,俺也讲不清,老百姓也没化验过水质。”

  对于患病,干韩村众多村民显得逆来顺受。“得病就看呗,看不好、看不起,那也没法。”“有钱人都搬走了,搬到聊城、济南去住,没钱的,只能自求多福。”

  当地人告诉记者,人患病,庄稼也不健康。小刁庄一名村民告诉记者,过去,一亩地能收1300多斤玉米,现在产量好的也就是八九百斤,有的只能收四五百斤,“玉米秆也长不起来,差不多矮一半”。

  记者走访附近的陈匠村、付楼村、北五里村、齐庄村等数个村庄,村民无一例外地表示,地下水遭遇污染,人不能喝、庄稼不能浇,这在当地几乎家喻户晓。

  污染到底来自何方?村民将矛头指向近在咫尺的“四百”工厂,上述村庄均分布在“四百”周围,有的仅是一墙之隔。

  对于迫在眉睫的污染,当地村民显得无计可施。“这么大的企业,我们说管啥用?那都是领导的事。我们向上级反映过,外边的新闻记者也来过,好像也没啥改变。”当地村民见惯了一拨拨的外来者,他们对此似乎并不抱太大希望。

  铝业巨头信发集团

  “四百”到底是个什么企业?这个企业在当地能有怎样的影响力?它到底有没有污染地下水?

  记者调查了解到,“四百”是当地人对山东信发铝电集团所属企业的俗称。这一称呼,肇始于2004年。当年8月,经过一系列资金和手续准备后,信发集团开始建设“四百”工程,即投资100亿元,建设100万千瓦热电项目、100万吨氧化铝项目、100万吨粉煤灰综合利用水泥项目。

  在铝电行业,提及信发集团,几乎无人不晓。这家起源于茌平的民营企业,是一家集发电、供热、电解铝、氧化铝、聚氯乙烯、铝深加工等产业链条于一体的超大型企业集团,下属60多家企业。该集团电解铝规模世界第一,氧化铝产量国内第一。公开资料显示,2011年年底,这家拥有数万名员工的企业,总资产达1200多亿元。

  驶离茌平县城,沿着309国道向西走,5公里的范围内,几乎全是信发集团所属企业。沿途烟囱林立,高压线密布,各种大型冶炼设备轰鸣声四起,电解铝、氧化铝、发电、供热等企业一字儿排开,绵延数公里。来到此处,俨然进入一个大型工业区。据出租车师傅介绍,309国道旁的这片厂区,只是信发集团在茌平总厂区的五分之一。

  这家紧挨着县城的巨鳄企业,在茌平几乎妇孺皆知。在当地,信发集团既是一个快速发展的神话,同时也意味着某种神秘力量,影响着茌平县乃至聊城市的资源、财富和话语权。几乎每个茌平人都能讲上一段关于信发集团的故事,或褒或贬,津津乐道。

  周围的很多村民在信发集团的工厂里上班,部分活络的村民,一旦能接上为信发集团服务的活,全都发了财。该集团一名工人告诉记者,“我说的发财不是奔小康那种,而是爆发,有的人都开起了几十万的轿车。”

  即使不在相关工厂上班,附近的村民也难以和信发集团脱离关系。在干韩村东南角,该村原有的500多亩土地,被信发集团以每亩4万元的价格征用,当作处理赤泥的堆场。

  附近村民把这个堆场称为沉降大坑。据当地人介绍,大坑挖地4.5米,又用土堆起了高高的堤坝,形成深达数十米的深坑。据业内人士介绍,铝粉提炼氧化铝后,就会产生赤泥等废渣废水。这些占地500多亩的大坑,正是用来沉降赤泥。

  2月19日,中国青年报记者来到大坑现场。五六个大坑高出地面10多米,坑里分布着颜色深浅不一的红色废水,有的坑中还冒着白烟。一条条铁管从厂区通往大坑,有些管道正源源不断地排出红色废水,排水处,堆积出厚厚一层白色泡沫。站在大坑中间的堤坝上观察,这些大坑仿佛高原红湖,甚为壮观,只是气味不佳,空气刺鼻。

  借助卫星视图,这些大坑清晰可见。这个长数公里、宽500多米的大坑群,共有8个大坑组成,各坑颜色不一。大坑群被五六个村庄包围,最近的村庄距离大坑仅百十米,中间间隔着庄稼地。大坑的东南角紧挨着信发集团所属企业,一派工业化的景象。

  公开资料显示,赤泥是制铝工业提取氧化铝时排出的污染性废渣,一般平均每生产1吨氧化铝,就会附带产生1吨多赤泥。赤泥浸出液pH值偏高,属于强碱性废水。

  有环保专家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对于制铝工业产生的赤泥,一般都要做防渗透处理,防止赤泥浸出液进入地下水系统。据介绍,赤泥废水一旦进入地下水系,将会使水体pH值升高,影响水中化合物的毒性。而赤泥中所含的氟化物、铝等物质,还会造成更严重的水污染。人们长期摄取这些物质,会影响身体健康。2010年10月,匈牙利一家氧化铝厂的赤泥堆决堤,赤泥废水流入多瑙河,引发欧洲多个国家恐慌。

  大坑群周边村民告诉记者,赤泥水毒性很强,它流到哪儿,庄稼基本就死到哪儿。另外,因为村子挨着这几个高起的大坑,他们也担心尾矿溃坝。“前两年看新闻,记得山西那边溃过坝,死了几百口子人。我们守着这几个大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下暴雨,我们就担惊受怕。”干韩村一名村民说。

  “领导们都管不住,我们能干啥?”

  除了赤泥沉降大坑可能污染地下水外,当地村民耳熟能详的另一个污染源是“国道旁的深井群”。出茌平县城,沿着309国道向西走,路南侧,每隔几百米就有一眼封闭的水井,据当地人介绍,这些水井能延续10多公里。

  中国青年报记者在温陈街道西侧的国道边,查看了几眼水井。其中一眼水井上面写着“40”字样,整个水管呈封闭状态,外面罩着铁笼子,水管的末端用黑色塑料布裹着,伸向地面,不知通往何处。

  当地多名村民告诉记者,这些水井深度约为400米,是信发集团的排污口。“通过加压设备,直接将污水排往地下,茌平人基本都知道这事。”村民说。

  这一说法得到聊城一名打井老板的佐证。他告诉记者,网上传的打一两千米的深井排污,这样需要的压力太大,不太可信,至少他在聊城没见过这么高端的打井设备,打四五百米的井排污是有可能的。“井越浅,对地下水的污染就越严重。”这名老板不无忧虑地说。

  村民向记者分析道,在温陈、博平等镇街周围,除了信发集团,再没有其他大型工业企业,地下水污染,肯定与信发集团有关。

  在微博上检索“茌平”,可以轻易找出众多关于地下水污染的网帖。网友“@溪水之仁”发帖说:“山东茌平把污水排到地下已经几年了,所有茌平境内国道、省道沿线两侧都布满排污水的管道,污水连续不断排到地下,茌平下游及高唐境内原来能饮用的地下水早就不能饮用”。网友“@歆慕新”发帖说:“污水下压?不只是潍坊吧?茌平的电解铝厂早就这样做了!”

  一名曾在信发集团上班的村民告诉记者,企业里也有自己的污水处理厂,但肯定处理不完那么多污水,现在往徒骇河里排得也少了,剩下的污水去哪了?“污水处理厂更像个摆设,做给外面看的。”

  至于为何将污水排往地下,村民提供的背景是:以前废水都排到徒骇河里,下游的高唐、德州等地老往省里、中央告茌平的状,现在改往地下排水,只是污染方圆几十公里,和其他地方就没有矛盾了。

  2007年3月出版的《商务周刊》报道显示,由于茌平工业发展大量排污,贯穿茌平、高唐、德州、东营的徒骇河污染严重,高唐以及德州等地方政府多次将情况反映给上级有关部门,茌平对此作出了一定赔偿。

  虽然村民认为污染源来自信发集团,向有关部门反映过,信发集团也拿出过一定的资金做公益,替茌平县50多万居民垫付过新农合费用。但是,在村民看来,发生在家乡的污染,却没有停止的迹象。

  “你不知道信发集团的能量有多大,俺们平头百姓,能让企业不生产?”当地村民反问记者,“各级领导来茌平视察,基本都要去信发集团,难道有关部门不知道企业污染的事?领导们都管不住,我们能干啥?”

  公开报道显示,信发集团的快速崛起得益于其于2005年左右紧急上马的氧化铝项目。面对当时货源紧俏的氧化铝市场,信发集团那几年可谓赚得盆满钵满,坊间传说一天利润高达2000万元。企业实现利税连年翻番,快速成长为全国“500强”、山东省“百强”企业、全国工业重点行业效益“十佳”企业、聊城市“百亿产业”之首。

  一度,信发集团为茌平县贡献了八成多的财政收入。在茌平县,有一个信发街道办事处,有一条信发路,信发集团董事长张学信曾经挂名担任过茌平县委副书记。至今,信发集团的员工还依然称之为“张书记”。信发集团在当地的地位可见一斑。

  借助信发集团的快速发展,在过去10多年里,茌平县也迅速实现了经济翻身,2002年,该县全国排名527位,2009年上升到第98位,2011年进一步升至第91位,成为鲁西为数不多的“全国百强县”之一。

  2011年,在第八届中国中小城市科学发展高峰论坛上,茌平县委原主要领导在介绍茌平经济发展经验时曾表示,“工业上,以打造‘东方铝城’为重点,带动整个工业经济发展。大力膨胀发展电解铝产业,延伸发展氧化铝、碳素、铝的深加工。”

  在茌平,信发集团解决了最大的就业,提供了最大的财源,当地政府已将经济发展与信发集团捆在了一起。“信发排污,茌平县环保局根本管不着,县长也不一定能管得着。”当地出租车师傅告诉记者。

  茌平县环保局:不存在企业将污水排入地下的问题

  过去,信发集团为茌平的经济发展带来了巨大的助推力,当地很多人因此发家致富。那时候,茌平人对信发集团的评价很高。

  由于铝行业是一个高耗能、高耗电、高污染的行业,眼见着家乡的居住环境日益恶化,许多茌平人开始把信发集团当作污染的罪魁祸首,对它的评价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因此,网络上开始出现众多反映信发集团问题的帖子,出租车司机也乐于向外地乘客陈述遭受污染的痛苦。

  《商务周刊》曾公开报道说,2006年3月,中铝集团一名管理人员在参观完信发华宇氧化铝公司后回忆说,“这里是典型的边设计、边施工、边生产、边扩建的‘四边工厂’。看来,这里的一切辅助设施,只要不影响氧化铝的产出,统统放在一边,抢生产、抢扩产、抢赚钱,成为压倒一切的重中之重。”

  在随后的新建项目中,信发集团开始将新项目转移到广西、新疆、山西等地,茌平基本不再新上制铝项目。据知情人介绍,在新建项目中,信发集团吸取了过去工厂靠近城区的教训,外地的项目基本都在远离城区的空旷地带。

  2月20日,中国青年报记者就地下水污染问题来到茌平县环保局进行核实。该局副局长王建国告诉记者,茌平县不存在网上反映的地下水污染问题,也不存在企业将污水排入地下的问题。

  王建国向记者解释说,茌平县城及部分农村之所以喝东阿水,是因为茌平属于老盐碱地,地下水普遍发涩发苦,口感不好。刚好东阿引向聊城的饮用水通过茌平,因此,茌平县政府决定实施这项饮水民生过程,将东阿的自来水引至茌平。

  至于村民灌溉用黄河水、不用地下水,王建国表示,茌平县属于黄灌区,自上世纪80年代开始,当地就已使用黄河水灌溉。“这和水污染没关系,黄河水渠四通八达,用黄河水灌溉成本低,所以大家很少用井水。”

  谈及信华集团赤泥处理大坑的问题,王建国向记者出示了环境保护部于2008年7月发出的《关于茌平信发华宇氧化铝有限公司300万吨/年氧化铝项目竣工环境保护验收意见的函》。这份函件表示,“工程产生的赤泥由管道输送至赤泥堆场干法堆存。在赤泥堆场设置了排渗设施,铺设了土工防渗膜,设置了4口地下监测井”。

  王建国表示,信华集团对于赤泥的处理都是按照规范要求进行的,堆场大坑里都设有防渗膜,水可以循环利用。

  随后,茌平县环保局工作人员陪同记者一起来到赤泥堆场。现场的一个大坑中,赤泥废水直接接触土壤,并没有防渗设施。对此,工作人员解释称,这一大坑应该是新建的,他们此前并未发现,明天他叫企业相关负责人出面,向记者介绍情况。

  关于村民反映的309国道南侧的“排污井”,王建国表示,那是信发集团用于工业生产的抽水井,并不是排污井。

  面对记者的种种疑问,王建国副局长总结说,信华集团发展实体经济,会(给环境)带来与以往不同的影响,但还不至于达到影响当地正常生产生活的程度。如果真是这样,老百姓早就堵上政府的大门了。他表示,茌平县环境局并未接到村民反映地下水污染的正式举报。

  中国人民大学环境学院院长马中表示,在地下水污染的监管方面,我国目前面临着立法上的空白以及行政监管上的权责不清。“大气、地表水都有相关的法律,土壤也有法律。但到了地下水,除了核废料的处置,对其他污染物是没有法律规定的。”

  村民的指证和茌平县环保局的回应之间,为何会存在如此大的差距?茌平县地下水资源到底有没有污染?污染到何种程度?本报将继续予以关注。

  本报山东茌平2月20日电

  记者手记

  谁来拯救失“血”的家园

  我的春节假期,是以“向地下水污染宣战”结束的。正月初八返回工作岗位,网上已到处是各地网友爆料自己家乡地下水遭污染的线索。

  其中,来自山东茌平的一则微博爆料吸引了我。“茌平县的铝厂也存在地下排污问题,请良知记者深入调查!”这则网帖让我一下子想起,去年一位朋友向我提及家乡的污染问题,他的家乡正是茌平县。

  在这位朋友的描述中,家乡有一家规模巨大的铝厂,排污严重,村庄的地下水已无法饮用。村民对此无计可施,外来的媒体也大多发不出报道。但朋友语焉不详,我始终未能成行。于是,在众多线索中,我决定选择茌平。

  到达茌平后,通过3天的走访,我发现这家铝厂的规模超出了我的想象,村民言语间透露的地下水污染程度,也超出了我的想象。

  当地村民告诉我,地下水人没法喝,牲畜也不喜欢喝,甚至连庄稼也不能浇。果真如此,他们生活在怎样的世界里?

  在采访中,村民说得最多的一个词是“没啥法”。面对失“血”的家园,每个人都有拯救家乡的冲动,但对身处底层的百姓而言,面对一家能量巨大、赢者通吃的企业,他们的抗争,无异于拿石头砸天,徒劳而已。

  渐渐地,当地人对阻止污染不再抱有希望,麻木起来,他们似乎习惯了这种与污染相伴的生活。就像我刚到茌平县城,鼻子里突然涌入一股股刺鼻的气体,刚开始很难受,但半个小时以后,我的鼻子就适应了这种环境,不再有异样之感。

  走访中,干韩村一位大妈让我印象深刻。我问她,没有了地下水,精打细算地吃自来水是否方便,她却告诉我,南边几个村的人更苦,他们连自来水都吃不上。中国的老百姓就是这么朴实,虽然已身处困境,但她依然会惦记比她更困难的人。

  如果地下水污染确实像村民说得那么严重,排污企业就是在作孽。面对这些朴实善良的村民,我们应该有所作为。

  作为记者,我将努力呈现真相,呼吁公众关注。作为普通公民,除了在网上吐槽外,还应行动起来,去调查取证、曝光身边的不法排污企业。作为政府官员特别是环保部门的官员,应该大胆地履行监管职责,最起码不能充当非法企业的保护伞。

  谈及污染治理,当地官员的一句话让我无言以对。“上面天天考核GDP,地方要发展,不可能关停企业,污染也就在所难免。”

  摆在台面上说,这句话不能成为纵容污染的理由。但换位思考,官员的抱怨也并非没有道理。在当前的制度设计中,与地方发展的需求撞车时,环保部门的监管职责往往还得乖乖让路。

  不要带血的GDP,不走发达国家先污染再治理的路子,这些话不应该只是口号,更要体现在制度设计中。能否真正淡化GDP考核?能否将环保系统垂直管理,让监管真正硬气起来?

  治污不能只停留在口号中,否则,美丽中国只能是美好的憧憬。当下,先从查处地下水污染开始吧!本报记者 丁先明

  (原标题:村民反映地下水被铝业巨头污染,只能喝邻县自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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